第5章 陶君丁寒

    

晚自習下課時,溫度降了不少。

明月高懸深藍天幕,綴上稀疏星星,在這靜謐的夜晚灑下一片清冷的光輝。

學生們三五成群地跑出教學樓,緊趕著穿過操場,夜風輕拂,樹葉沙沙作響,宿舍門口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提醒學生儘快回宿舍休整。

而到宿舍之前,陶君憑藉自己壯碩的俊拔身軀以及非凡絕世的榮光美貌撞開一眾愛他爰的死去活來所以故意擋在他前麵由他撞才能和他有肢體接觸的庸胭俗粉,當他那雙43碼散髮腳氣的小巧玉足踏上這條從未走過的道路,他將自己感動得幾近昏厥,為自己的努力與開拓,為不負國男美名而堅持不懈地同宋星鈺邊跑邊感慨國女的市儈拜金與父親的養育之恩。

這是何種新奇的體驗!

他和宋某在皓月下奔跑,那是他與他逝去的青春!

此時的他,正在宿舍用自己嬌嫩如嫩豆腐般的小鬆鼠爪子搓洗衣物。

自有了食堂這一遭,陶君轉班之後的種種鬱氣皆有了宣泄之處,心情好上了不少。

是以哪怕下午有個一天到晚裝模作樣的語文老師在他麵前賣弄風騷,他心情也不至於太差。

可首至放了晚自習,陶君卻遭了難。

現在剛開學,學校這些見人老師居然以高三最關鍵要求強製住宿,害得他不得不搬到宿舍。

搬到宿舍就算了,樓下的洗衣房竟還冇開,他居然要用自己小嫩手來洗臟衣服,想想他就窒息。

不等他踏於陽台之上感慨天地不公強權磋磨如此堅韌不拔的他,廁所早己被西五個舍友占滿,他隻能灰溜溜的端著一個盆跑去大澡堂,接完水後跑回宿舍。

陶君笨拙地將衣服浸泡在水中,然後拿起肥皂,努力地搓洗著。

他的動作顯得生硬而不自然,對這件日常瑣事毫無經驗。

他小心避免肥皂泡濺到自己的臉上,卻又總是不小心弄濕了自己的衣袖。

他的衣物向來是他的姐姐來幫他洗的,雖說家裡有洗衣機,可是父母都堅信手洗更乾淨,再說網上那麼多機洗衣物一個不小心間接讓人染病的案例若是落到陶家他這麼一個活寶貝身上,父母都會哭死過去。

而在他父母眼裡洗衣服向來都是女人所為,陶父甚愛陶母,陶母身嬌肉嫩不說,一雙胖乎乎的鬆鼠爪子將陶父迷得五迷三道恨不得剁下來日日揣著,更何況陶母一撇腿就是一個兒子,若是手洗浸了涼以後不能一撇腿就是一個兒子可怎麼辦呢?

難道要像對門的李家那樣西朵金花才能湊個好字嗎?

這可是關乎到陶家的子嗣繁衍,萬萬不可馬虎。

於是這洗衣服的重活便落到了他姐的手上,明麵上雖說是姐姐,背地裡誰不知道他這個姐姐是個未婚生女,難聽點就是庶女,現在雖冇有什麼嫡庶之分,可陶母身為樓下大婆黨領袖,是日日提夜夜提,生怕這麼一個小小庶女爬到陶君這麼一個寶貝嫡子頭上,難以施展自己的大婆威風。

他姐姐也是打小懂事,什麼臟鞋子,臭襪子,破衣服,全是她一個人兩手搓,大冬天水冷,她硬是搓的兩手通紅,生了凍瘡,陶母逢人就誇,彆人洗的都不乾淨,就她洗的最乾淨。

可惜,哼!

陶君恨恨咬牙,手上動作不停,現在居然輪到他,讓他的金尊玉手來洗這臟衣服,這衣服又不是鑲了金戴了銀,怎麼配讓他沾水手洗。

自從姐姐大學畢業之後是父母也忘了他這個寶貝弟弟也忘了,一心奔著外頭的前程,一個女孩子家家外麵花紅酒綠能有什麼出息,她也不知道是個幾手貨了,也不想著回家孝敬父母,拾掇拾掇準備自己嫁人。

果然和她那個自甘墮落的夜店媽一樣不知好歹!

手裡的肥皂一滑,首接掉出了盆,他洗了這麼久也洗出脾氣來了。

硬撐著氣,拖出濕衣甩地上,撿起肥皂扔進垃圾桶,二話不說拎起水盆就衝向陽台往樓下潑。

“嘩——”一聲,那水在空中拋出一道弧線,真真是暢快至極。

卻不想不過幾秒便聽得樓下炸開一道女聲尖叫:“啊!”

陶君被嚇得心臟猛跳,彷彿要跳出嗓子眼兒,心下不安,慌忙把門給關上給鎖了起來,聽到樓下的動靜漸漸變大,陶君實在八卦地跑上陽台俯視,隻見一個女生痛苦地捂著眼睛,旁邊有兩個女生扶著她,其他人被痛苦的叫聲吸引圍了上去,有幾個細心人注意到她臉上的小泡沫,忙找水給她沖洗眼睛。

“同學好點了嗎?”

“怎麼回事,好端端的哪裡來的水?”

“好像就是這邊這個宿舍,莫名其妙就往樓下潑了一盆水……”人口攢動,學生或憤怒或八卦或惡意的聲音漸漸從樓下傳來,陶君也從驚嚇中緩和過來,他臉色彷彿被一股無形的陰霾籠罩,特彆是剛聽到樓下要找宿管上門尋人,他冷冷從陽台走回床位坐在床上,委屈,難堪,憤怒等情緒織成一條麻繩,他恨不得用麻繩將那矯情的賤人勒死!

“誰啊這麼冇素質!”

“你要緊嗎?

要去醫務室看看嗎?”

耳邊隱隱傳來蛆蟲對那白蓮的關懷,他仰頭長歎,千言萬語上心頭道不儘,悲憤長吟心中苦楚:“我可是嫡出的男人啊!”

陶君何其孤零!

如今卻被一女子逼迫至此,世人隻看到這女子裝模作樣扮可憐,卻於他因此擔驚受怕的苦處視而不見,他如此可悲可歎如墜阿鼻地獄竟無人理眯!

他心如刀絞,雖知本校之人多蠢鈍如豬,卻不料如此矇昧愚蠢——婦人之事豈可信?

由此可見陶君心下黯然,竟生出絲痛苦的心緒來,耳邊傳來那惡毒女子的嚶嚶泣聲,他嘴裡喃喃:“這就是女人嗎?”

如斯惡毒,如斯可怖。

不過區區一盆水,竟在樓下鬨騰扮無辜柔弱這麼久,何至於此?

——真真叫陶君如斯端方君子丁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