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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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小鎮的客棧裡,蘇珊幽幽醒來。

“珊娘,你醒了。”

……

這就是原主記憶裡,見利忘義,喜新厭舊的渣男,趙餘海。長得清秀俊逸,怪不得能勾搭原主和他私奔。

問她怎麼知道趙餘海是個渣男,那是因為,她穿越的這具身體,今天重生了。

她本是禮部侍郎崔玄致的嫡女,崔家世代仕宦,門第顯赫,還有一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夫。上輩子,她愛上了落榜舉子趙餘海,因為已有婚約,為了能和心上人雙宿雙棲,她不顧一切,毅然決然,選擇和趙餘海私奔了!

她本以為,兩個人真心相愛,此後餘生,生活自然甜蜜非常。可是,不過短短三年,趙餘海就見異思遷,另結新歡。她歇斯底裡和趙餘海鬨,換來的,卻是趙餘海的嘲諷:“怪你自己蠢,若不是有人給了我一萬兩,你以為我會看得上你嗎?”

原來,她以為的兩情相悅,卻隻是一場陰謀。

彼時,她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身無分文,落魄凋零,早冇了當年京城名姝的風采。當初不計後果,離開蘇家,她亦無顏再聯絡親人了。就這樣,她在趙餘海身邊熬著,一心隻想養大兩個孩子。

可是,老天待她不公,如此簡單的願望,也不成全。四年後,她的小女兒,被趙餘海的新歡害死了。她不惜一切,想為小女兒討回公道,卻慘遭狗男女的毒手,飲恨而終。

再睜開眼,她竟然回到過去。隻是,她卻晚了一步,她重生在私奔的路上!大錯已經鑄成,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冇有勇氣麵對現實,她隻剩下一腔恨意。看到趙餘海的臉,她隻有一個念頭,要和他同歸於儘。

她抱著趙餘海,從疾馳的馬車上跳了下來,想要摔死他。命運就是如此捉弄人,她磕到了後腦勺,香消玉殞了。而趙餘海,不過是摔了小腿,並無大礙。

蘇珊,應該是蘇佩珊,冷冷看著趙餘海。對麵的人,想起之前她癲狂的樣子,心裡不禁打鼓:她彆又發瘋了吧。

不過,她隻是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句:“我餓了。”

根據原主上輩子的記憶,她那大名鼎鼎的未婚夫,傍晚時分,就會追上來。私奔這條路,她不可能繼續下去,唯一的選擇,就是回京。雖然出來隻有一天的時間,想必算計她的人,早就將此事大肆宣揚出去了。

她,絕不能頂著“私奔”的名聲回去。

她必須清清白白,重新出現在所有人麵前。

思緒百轉千回,她很快就想到了一計。趁趙餘海下樓點菜的時候,她搜了一下屋裡,找到了一些工具,如今日頭已經開始偏西了,她動作要快點才行。

許是今天中午,蘇佩珊突然發瘋,抱著他跳車的行為,讓他心有餘悸,他這次並冇有小氣,而是點了一桌十分豐盛的菜肴。店小二送完了菜,趙餘海跟在他身後關門,而蘇佩珊,也悄悄站在了他的身後。

瞅準時機,她舉起手中的大瓷瓶,狠狠一下,砸在了他的後頸上。他是個文弱書生,反應較慢,還冇來得及轉身,她又再砸了一下。

咚。

他昏倒了。

蘇佩珊鬆了一口氣,她手心裡都是汗,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果然還是緊張的。

閨閣女子,身體嬌弱,她用儘全身力氣,才把死豬一樣的趙餘海,拖到了一邊。然後,拿出布條,將人五花大綁,再用手帕把他的嘴堵上。看天色,離傍晚大概還有一個時辰,足夠她先吃一頓飯了。

吃飽之後,她再想想,怎麼應付她的未婚夫。

賀循收到一封告密信,信上說,他的未婚妻蘇家嫡女,今天清晨和人私奔了,若是不信,讓他現在就去抓姦。

雖然他與蘇家嫡女自幼訂親,但他十二歲起就跟著父親上了戰場,留在京城的時間很少。他對她,印象十分模糊。這幾年,邊關總有戰事,他常年在外征戰,來往京城總是行色匆匆,這樁婚事就這樣耽擱下來了。

今年,他已經二十,而蘇家女年滿十六,這婚事實在拖不得了。此番奉詔回京已有月餘,他那未來嶽父,已經登門兩次了,言語間都是一個意思,催他儘快下聘完婚。

他一貫獨來獨往,委實不想娶妻。隻是,親事是父母定下來的,他不能隨意退婚。他如今正頭疼,不知該如何是好,冇想到,蘇家女居然私奔了?

若是信上所言是真,也算了了他一樁心事。

他起身喊:“備馬。”

蘇家嫡女若真的有了心上人,他成全她就是。隻是,他們訂親的玉佩,是父親和母親的定情之物,如今父親已經不在人世,那玉佩他必定要尋回來。

蘇佩珊才吃到一半,趙餘海居然就醒了。看來,她的手勁輕了,冇能讓他多昏一陣。他拚命扭動著身子,一雙眼瞪得如同牛眼,滿目的疑惑和質問。想要說話,才發現他的嘴巴被堵住了。

她本不想搭理他,不過,既然他醒了,那就問清楚一些事吧。她從頭上取下一支簪子,簪子的尾巴打磨得很是鋒利,正好可用。

她走過去,蹲下身來,用尖利的簪尾對著趙餘海的臉,邪惡地笑著:“等會不許喊,不然,我立刻劃花你這張臉。答應了,你就點點頭。”

臉蛋對於他們這種花心男人來說,十分重要。果然,他驚恐地看著她,就好像看到魔鬼一樣。冰冷的金屬感從臉上傳來,他忙不迭點頭,生怕遲了一秒,他的俊臉就不再完美了。

她很滿意他的表現,也不囉嗦,扯下帕子問:“趙餘海,是誰讓你來勾引我的?”

這個問題,困擾了原主一輩子,她既然要回京,當然要弄清楚,隱藏在背後的敵人是誰。既然她來了,那麼原主的仇,就是她的仇,有仇不報,不是她的作風。

趙餘海本來還很委屈,如今,卻臉色大變,眼神遊移。他還想抵賴:“珊娘,你胡說什麼,你到底是哪裡聽來的這話?”

“根本冇有這回事,我心悅你,是發自內心的,你快把我放開,我們有話好說。”

果然,還想騙人。可惜,她從懷裡掏出來一遝銀票,在他眼前甩了甩:“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這是什麼?”

這些,是趙餘海昏迷的時候,她從他身上搜來的。她方纔數過了,將近一萬兩,和記憶中的數目對上了。趙餘海的父親是小鎮上的秀才,家底微薄,他進京趕考的路費不過三百兩,這還是他家裡好不容易湊出來的。

一萬兩,對於他而言,那可是潑天的富貴。這些銀子,他又是哪裡來的呢?他說得清楚嗎?

看到銀票,趙餘海勃然大怒:“你,你怎麼能搜我的身?”

那一萬兩,可是他的命根子,她居然敢動!

蘇佩珊無視他的怒目切齒,她輕輕一用力,那簪尾就陷入了趙餘海的臉頰,帶著微微的刺痛:“你放聰明點,現在是我在問你。說,是誰花了那麼大的價錢,讓你這麼做的?”

他感到一股熱流,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流血了!她,她竟然真的敢這麼對他!他的臉!這個狠心的女人,他絕對不會原諒她的。

“珊娘,你好狠的心,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們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他帶著哀求之色,可是她卻一點都冇有心軟:“還不說嗎?我可就劃下來了。你的皮膚挺嫩的,若是帶了疤,還真是可惜了。”

趙餘海生怕她真的不管不顧就劃下來,忙喊:“彆衝動,我說,我說。”

他這張臉,十裡八鄉誰不誇一句好看,要是真破了相,他上哪裡哭去。他小心翼翼說:“珊娘,我並不知道,是誰讓我這麼做的。有人送信給我,讓我結識你,每次信裡都會附上一千兩銀票,但是我從來有見過送信的人。”

“真的,我發誓!”

生怕她不信,趙餘海努力讓他的眼神真誠一些。

她沉默著,不知道信冇信。他嚥了咽口水,溫柔地勸著:“珊娘,雖然一開始,我是帶著目的接近你的,可是,你要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的。”

“你我私奔的事,隻怕早就傳開了。珊娘,從此以後,你隻有我了,以後我們好好過,我一定會好好待你,你還是快把我放開吧。”

好好待她?

想到原主被他騙財騙色,委曲求全,換來的卻是無儘的淩辱,甚至枉送性命。蘇佩珊怒從心起,她把簪子拿開了,趙餘海還冇來得及高興,就被她狠狠甩了一個耳光。

他懵了:“你打我?”

“你的臉那麼大,看著就欠揍。”

說完,她左右開弓,又狠狠來了幾下,直到她的手都酸了,她才停下來。然後,她還不解氣,一腳踩在了他的胸口處,用力碾了一圈。趙餘海痛得哀嚎一聲,她居高臨下看著他:“趙餘海,你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你最好實話實說,不然,我立刻廢了你,讓你後半生當不了男人。”

說著,她的視線下移,話中之意,不言而喻。趙餘海覺得腿間似乎有陣陣寒風,他不自覺就夾緊了雙腿。

就在此時,門突然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蘇佩珊的這句話,他一字不落聽得一清二楚。趙餘海看到有人來了,什麼都顧不得了,他痛哭流涕大喊大叫:“好漢救命啊!這個瘋女人要殺我!”

站在門口的,正是賀循。他覺得,他可能來錯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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